美国工程院院长：创新，就要容忍失败

人民网3月25日电（记者 温宪）今年2月10日，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与部分外国专家亲切会见并座谈，美国工程院院长克莱顿．丹尼尔．牟德博士参加了这一活动。今年78岁的牟德博士于1998年9月至2010年8月任马里兰大学校长，其间美国第一所孔子学院于2004年在马里兰大学开办。牟德博士曾在加利福尼亚州伯克利分校教授机械工程学，并于1991年至1998年任伯克利分校副校长。3月23日，牟德博士就有关创新问题接受了人民网记者专访。以下为采访内容：

记者：在会见您及其他外国专家时，李克强总理论及了创新问题。您如何看待创新对于未来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性？

牟德：事实上，不仅对于中国，创新对于全球所有国家都很重要。在当今世界，创新是开创新产业、创造就业机会的首要一步，是保持经济繁荣的压舱石。新技术、新产品、新发展都有赖于创新。没有创新便陷于停滞，你便会变得无路可走，你便会很快落后。因为整个世界的发展和变化越来越快，新的科学技术发展突飞猛进。在创造新的就业机会的同时，一些传统工作岗位就被淘汰，新旧交替的速度变得很快。对于社会而言，在如此迅猛的变化面前，失业的问题会很严重，因为一些传统产业不再具有需求。这不仅对于中国，对世界所有国家都是挑战。

记者：在中国致力于建立鼓励创新、创造的制度和生态体系方面，您有何建议？

牟德：中国与美国国情不同。在这方面，我更熟悉美国的经验。拥有人才无疑是最重要的问题。其次是要有独立自主的创新环境，这就意味着必须容忍失败。失败是好事情，不是坏事。失败当然不是目标，但每一位伟大的创新者都曾屡遭失败。事实上，创新者遭遇失败的概率要大大多于成功。创新的天然特质便是尝试新事物，但很多新东西并不成功。人们从每一次失败中都会学到一些新东西，如为什么这样就不成功。从失败中学到的东西极具价值。其实，成功并不具有很大的教育人的价值，更多地具有幸运的成分。失败却很能教育人。我们从一些伟人经历中也可看到，在取得成功之前，他们经历了多少失败。看看亚伯拉罕．林肯的经历吧，他就曾经年复一年地经历了诸多挫败。托马斯．杰斐逊也是一样，他也经历了很多失败，最后取得成功。因此，失败根本就不是一件坏事。一个社会要创造接受失败的氛围，要将失败视为创新和发展的必然过程。对于政府而言，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政府一般不喜欢失败，失败可能导致职业的结束。要改变这一点很难。

创新者有时看起来很疯狂，并不招人喜欢。事实上，伟大的创新者最初看起来都不容于当时的“正常”社会。爱因斯坦就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你的想法没有遭到拒绝，你就没有机会出类拔萃。因为创新者所作所为是新生事物，在科技领域尤其如此。伟大的变化来自于完全不同的尝试。对于一个国家和社会的创新而言，这种容许尝试、容忍失败、看淡因创新而亏损甚至丢掉工作的创新文化最为重要。

记者：您是一位机械工程专家。对中国来说，机械工程是整个经济体系中一个重要分支。您如何看待机械工程领域的创新前景？

牟德：创新就是机械工程的同义词。对于机械工程领域而言，创新的前景从未如此光明。机械工程的定义便是创造解决社会和人类问题的办法。创造、解决、社会、人类便是定义机械工程的关键词。科学在于理解、发现和发明，机械工程在于创造解决办法。对于中国来说，在机械工程领域进行创新也十分重要。这方面的创新同样需要创造出“让他们放手去干”的氛围，同样需要不怕失败的环境。

记者：我注意到在您的办公室内有很多具有“中国元素”的物件，特别是那幅写有“锯王”的中国书法很是引人注目。这背后有什么故事么？

牟德：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时，一位中国留美学生辗转找到我，将这幅中国书法送给我。我当时根本不认识他。“你为什么将这幅中国书法送给我呢？”我问他。这位中国学生告诉我，在那之前，他的父亲常常在国际权威机械工程杂志上读到我有关锯的论文，留下深刻印象，因此嘱他赴美后一定设法送给我这一条幅。一位从未谋面的中国工程师远隔千山万水送给我这一条幅，这种心心相通令我深受感动。此后，我无论走到何处，都将这一条幅挂在我的办公室显著位置。这一条幅如此令人动容地拉近了我与中国的距离。

自从1990年以来，我也数不清有多少次访问过中国。我目睹了中国这些年令人极为惊奇的巨大变化，这是一种世界历史上从未见过的伟大变化。面对发展过程中种种挑战和问题，我发现中国人民勇于面对，并有着极高的解决问题的能力。中国的发展是一个成功的故事，目前正在正确的发展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