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食品领域为何频现丑闻

　　4月8日，瑞典食品管理局要求司法部门调查一家食品企业。该企业向瑞典零售商销售的460千克“牛排”，经检测却被发现是100%的马肉。该企业辩称，这些鲜肉是被当作牛肉从波兰进口的。自1月15日“马肉风波”引爆以来，不少欧盟国家卷入这一丑闻。随着更多的案件被曝光和调查的深入，更多食品领域的丑闻被发现，欧盟的食品安全和监管体系遭到严重质疑。

　　安全问题曾屡屡发生

　　这场席卷16个欧盟国家的“马肉风波”并非欧盟历史上最严重的食品安全事件。近日，瑞典媒体逐一回顾了欧盟历史上的食品安全事件，包括让人谈牛肉色变的源自英国的疯牛病，蔓延荷、比、德等国的二恶英污染，吉百利巧克力被沙门氏菌污染等等。这些事件一再拷问着欧盟食品监管体系，对欧盟的食品安全政策提出质疑。

　　2000年1月，欧盟理事会发表了《食品安全白皮书》，对欧盟和各成员国提出了要加强“从农场到餐桌”的监管要求，奠定了实行统一的欧盟食品安全体系的基础。2002年，根据白皮书的要求，欧盟食品安全局成立，其职能是在欧盟范围内制定科学的食品法规，从根本上保证食品政策的正确性及可实施性。根据欧盟的要求，各成员国纷纷组建或改革本国的食品监管机构，将食品监管的职责集中起来。欧盟统一了食品标准和安全规范，使各成员国的食品安全水平都得到了很大提高。

　　但在此次“马肉风波”中，欧盟及各成员国的食品监管机构所发挥的作用参差不齐。

　　1月，爱尔兰率先发现马肉丑闻，2月8日，欧盟食品安全局与英、法等相关国家进行沟通，并通过“欧盟食品与饲料预警体系”将消息发布到所有成员国。接着，欧盟召集各涉案国家农业部长会议，讨论应对措施，以恢复人们对肉食的信心，防止违规马肉进入食品链。3月，欧盟各国农业部长达成协议，所有欧盟成员国对牛肉进行DNA检测，查证是否混有其他肉类，是否含有违禁药残留。各成员国食品管理机构要在1个月内完成2250起检查。

　　瑞典食品管理局新闻官卢卡斯·林奈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全球化使食品安全问题跨地区、跨国家出现。拥有27个成员国的欧盟有统一的市场和统一的食品监管机构，在出现类似“马肉风波”等食品问题时迅速行动起来，协调各国查找源头，这本身就是一个积极的开始。经验表明，欧盟各国统一协作、应对危机比单独国家行动要好得多。另外，欧盟食品机构在此次风波中加强信息披露和与媒体的沟通，减少信息不对称，增强消费者自我保护意识和能力，确保消费者在第一时间得到准确信息，这都缓解了市场紧张情绪。瑞典食品管理局在进行的100起DNA检测中，能定时发布食品市场检测信息，通报不合格食品的召回信息，使消费者了解食品安全的真实情况。

　　统一监管队伍并不存在

　　尽管欧盟食品管理体系看上去很完备，但食品问题仍不时出现，个中原因发人深思。欧盟委员会健康与消费者事务委员托尼奥·伯格日前表示，“有人以为欧盟委员会有一个检查或监管者队伍，来执行食品领域的法规，他们应该知道，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队伍。”他承认，欧盟委员会无力保证各国都遵守其食品安全规则，要靠各成员国履行责任。瑞典《每日新闻》的社论称，统一的欧盟市场加剧了行业竞争，促使商人们想尽一切办法降低食品生产成本，甚至不惜采取包括欺诈、贿赂等非法手段，以至于食品问题不时在欧洲出现。  

　　一方面是商人的利欲熏心，另一方面是欧盟统一市场环境下监管难度加大。瑞典斯德哥尔摩大学商学院教授房晓辉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此次席卷欧盟的“马肉风波”暴露了欧盟各国在食品安全和监管方面的漏洞。风波根源在于，虽然欧盟委员会的众多官员制定了大量规则、发布了很多指令，但是却缺乏执行这些规则与指令的权力与资源。欧盟虽然有共同的市场，但各国发展水平不一，在食品安全、食品监管等方面的立法也千差万别。欧债危机进一步拉大了欧洲南北差距。在政府监管松懈、有法不依或者缺乏执行力的情况下，很多食品尽管贴着标签，其实可能连包装商都不知道原材料或产品是否安全。

　　短期内信任难以恢复

　　在“大市场”与“弱监管”这一对矛盾的作用下，欧盟食品安全状况并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么好。“马肉风波”肯定只是欧盟食品安全问题的冰山一角。各国食品监管部门3月份开始按照欧盟要求进行调查，结果发现了更多食品问题。英国媒体报道，食品领域的以次充好现象很普遍。人们平常吃的鳕鱼排实际上已经不是真正的鳕鱼了，生产者和销售者为压低成本，以劣质鱼肉或者肉渣混合物冒充。3月下旬，丹麦食品管理部门宣布，在标注清真食品的烤肉串中发现猪肉的痕迹。事件引起一些欧洲穆斯林社区的不满，要求涉案公司彻查有关事件。

　　截至目前，“马肉风波”尚没有平息的迹象，风波产生的副作用已经显现。首先是欧盟统一食品安全体系的信誉受到冲击，很多成员国意识到单靠欧盟机构无法解决食品安全问题。伯格委员在“马肉风波”发生后多次强调，这只是一场以次充好的食品标签事故，而非食品安全事故，显示出欧盟希望淡化事件影响，维持市场信心。一些政界人士如瑞典议员施吕特呼吁欧盟制定更严格的法律，实施更有力的措施，以禁止违规行为。其次，风波让欧盟内的南北矛盾凸显。在未有确凿证据之前，欧盟中富裕国家的舆论把矛头指向东南欧国家罗马尼亚、塞浦路斯等穷国，引得罗马尼亚总理亲自出来辟谣。再次，“马肉风波”对欧盟共同市场形成挑战，贸易保护主义有所升温。欧洲网络调查公司坎塔尔4月8日发布最新调查结果显示，“马肉风波”经过发酵之后，更多消费者表现出对食品生产商和冗长生产链条的不信任。超过15%的消费者表示将更多购买本地出产的食品和肉食。瑞典媒体调查也发现，以往消费者嫌瑞典本地产的肉食价格高，现在有更多消费者宁肯多花钱也要买本国产的肉食。

　　瑞典食品管理局的林奈表示，欧盟食品安全体系除了监控食品质量外，还有一项重要职能，就是保证符合规定的食品能在欧盟大市场内自由流通。相信未来统一市场仍会继续。但也有专家指出，欧盟一体化市场使低成本的食品即使经过长途运输，价格上仍有竞争力。这也是罗马尼亚产的马肉能长途跋涉大半个欧盟并行销西欧的原因。此前消费者更多的是受价格驱动购买食品，经过“马肉风波”，消费者对食品的原产地会比对价格更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