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让我们家分崩离析”(第一现场)

大马士革街头，一名男子为怀抱里的婴儿插上玫瑰，祈求和平与团圆。　 　　本报记者 焦 翔摄

　　路边昏暗的灯光下，两个小男孩儿拿着塑料冲锋枪，一个扮演政府军，另一个扮演反对派，于狭小的街道中开始了“巷战”。旁边，母亲静静地望着两个快活的孩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因政见不合而同室操戈。

　　阿克比克一家住在大马士革郊区的一个小镇，家中共有七个兄弟姐妹，他是最小的。因为战乱，他的两个哥哥已移居加拿大，还有一个哥哥赛义德至今不知去向。“这场战争让我们家分崩离析。”阿克比克近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说。

　　阿克比克的家庭在当地算得上富足，每个孩子都有机会念书。他的父亲曾是一个进出口商人，就像叙利亚大多数中产阶层人士那样，是巴沙尔政府坚定的支持者。而阿克比克作为接触了更多外界事物的年轻人，对待时局的立场与其父亲有所不同。“我对政府持中立态度，这个国家存在腐败，从内部变革的动力不足，但像现在这样通过武装斗争来改变现状，可能还不如老样子。”他告诉记者，哥哥赛义德则是一个旗帜鲜明的反政府分子，他经常与家里其他人因政见不和而争吵得面红耳赤。

　　“赛义德上大学的时候曾因为非法聚众和发布对政府不利的言论被逮捕，关了一个月才放出来。”一直以来，叙利亚的年轻人，尤其是在大学接受过西方文化教育的人，对政府的异见最大，以至于政府对外国记者进入大学采访设置了多重限制。阿克比克说，赛义德与一些反对派人士有秘密联系，父亲知道此事之后，严厉地痛斥了赛义德，并威胁说假如不能与这些反对派划清界限，就将赛义德扫地出门。“父亲觉得，假如赛义德加入反对派，会连累我们全家人。”阿克比克说，但赛义德还是坚持反政府立场，并经常因此与父亲发生争吵，声音大到可以惊扰到邻居。

　　去年3月，叙利亚危机在德拉爆发，赛义德加入反对派的集会。“他好几天不回来，通信也联系不上，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家里人都很担心。”阿克比克说，后来赛义德回来说，军队开进了德拉。

　　“赛义德经常参加反政府游行，因此获得反对派组织方的资助”。之后，赛义德与几个有反对派背景的人有了来往，“他们经常在赛义德的一个朋友家聚会，商量一些行动，赛义德好像是在其中负责联络工作”。阿克比克说，父亲每次见到赛义德，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以至于大家在一起吃饭时，父亲就等赛义德吃完离开了才来吃。“赛义德对我说，叙利亚人应该保护自己的国家，使用恐怖手段袭击平民的都是外国人，我们要在这场反抗战争中占据主动”。

　　一个月前，赛义德离开家后失去了音讯，“母亲经常因为担心赛义德而哭泣，父亲则十分生气，觉得没有教育好儿子是他们的失职”。阿克比克说，随着战争的深入，民众遭受的苦难越发深重，邻居家的一个孩子，数月前在清剿反对派武装的军事行动中被打死，于是他们对阿克比克家产生了敌意，“但他们恨的不只是反对派，也恨将他们的孩子送上战场的军官，恨这场战争”。 

　　（本报大马士革12月11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