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市场国家警惕“美元陷阱”

自今年5月以来，由于市场担心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引发资本流出，印度股市和汇市齐跌。图为8月19日印度孟买民众在股市开盘时驻足观看、表情凝重。　 　　人民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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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多方数据显示美国经济持续温和增长，就业市场出现相对稳定的改善，近期外界对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美联储）在近期开始缩减量化宽松规模的预期进一步增强。过去数月来，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的外溢影响已使金融市场的波动有所加剧， 巴西、印度、南非、印度尼西亚等新兴市场国家遭遇了外资撤出、货币贬值并累及经济稳定增长。

　　美国专家——

　　预期9月中旬开始缩减量化宽松规模

　　美国摩根大通银行经济学家迈克尔·费罗里和嘉盛集团高级分析师埃里克·维罗利亚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美联储可能在9月17日至18日的货币政策会议上就开始缩减量化宽松规模，其他一些经济学家预计美联储到今年底或者明年才会采取行动。

　　目前，美联储正以每月850亿美元的规模买进长期国债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这是美联储实施的第三轮量化宽松。日本、英国和欧洲央行也相继实施了这种非常规货币政策。

　　经济观察家普遍认为，美联储的量化宽松政策使美国经济避免了一场大萧条，也帮助全球经济免于陷入深度衰退。在这种政策实施多年之后，美国经济逐步缓慢复苏。美联储主席伯南克今年5月在国会听证会上首度暗示将适时退出量化宽松。不过，美联储多次在声明中强调，何时缩减当前第三轮量化宽松规模，将取决于经济数据。因此，美联储官员和市场参与者正密切关注着劳动力市场和物价数据的变动。鉴于当前美国通胀率处于适度区间，就业市场状况就成为主要关注点。

　　上周五，美国官方公布的8月非农就业人数增长16.9万，略低于市场预期的18万人，7月的就业增长数据也被向下修正，但由于更多人放弃寻找工作，美国8月失业率从前月的7.4%下降至7.3%。

　　迈克尔·费罗里和埃里克·维罗利亚均对本报记者表示，虽然有财政政策紧缩的拖累和即将到来的债务上限问题的压力，但总体上，美国经济和就业都指向相对稳定的改善。美联储9月4日发布的经济褐皮书也确认美国经济处于“适度到温和增长”，对经济形势的研判较以往略微乐观。两位经济学家表示，从近期数据来看，仍预期美联储将在9月的货币政策会议上开始收缩资产购买规模。他们同时强调，减少买债规模，只是缩减量化宽松，并不意味着美国的货币政策转向收紧。

　　全美商业经济协会（NABE）对美国43位经济学家的调查显示，经济学家们认为，美联储最早在年内开始缩减量化宽松的概率为45%，而到明年开始缩减的概率达80%。

　　国际经济咨询与分析机构“环球透视”美国首席经济学家道格·汉德勒告诉本报记者，对量化宽松政策退出迫在眉睫的预期已经推高美国国内利率水平，住房抵押贷款利率受影响最大，这势必影响房市复苏。从全球来看，尽管量化宽松的退出尚未成为现实，但仅是这种预期就已经引起股市、债市、大宗商品价格和国际资本流向的异常波动。

　　印度学者——

　　呼吁对热钱流出加以必要限制

　　位于华盛顿的国际金融协会第一副总裁洪川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过去几年发达经济体严重依赖其央行的超宽松货币政策托底，全球金融市场对这种货币条件已经“上瘾”。有关央行在考虑收回过度流动性时，必须考虑其外溢负面影响，避免量化宽松的退出演变成一个破坏稳定的风险事件。

　　印度观察家基金会研究员、经济学家森古普塔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指出，印度经济增速放缓，除了国内经济政策、外贸形势等因素之外，近期美国退出量化宽松的影响最大，这一信号加速了热钱回流，也打击了人们的信心，因此可以考虑对热钱的流出加以必要的限制。 

　　巴西全国工业联合会政策和战略总监何塞·奥古斯托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指出，美国的经济复苏短期内造成了巴西等新兴经济体市场的大规模动荡，如股市跳水、各新兴经济体央行集体提高利率以避免该国货币进一步贬值等。巴西弗鲁米嫩塞联邦大学经济学教授、巴西国家经济社会发展银行经济学家安德烈·纳西夫指出，近期巴西央行频繁上调基准贷款利率，正是受到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预期的影响。他强调，这种方式可以抑制巴西国内通货膨胀，但也给投资流动带来了很大限制。

　　南非在美国执行量化宽松政策时吸引了大量资本流入其债券和股票市场，这也有效地填补了高额的经常项目赤字。正因如此，南非经济在流通美元数量突然减少的情况下显得很脆弱。就在美联储上月下旬发布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会议纪要后，南非兰特次日兑美元汇率跌至2008年3月以来新低。

　　IMF总裁拉加德——

　　退出非常规货币政策要有序，并应进行清晰沟通

　　南非《商业日报》的报道称，若美联储17日退出量化宽松政策，南非经济将会受到很大的冲击。目前，南非经常项目赤字占GDP的6.4%，在新兴市场经济体中排名靠前。居高不下的经常项目赤字也使得南非在投资风险上比其他新兴市场经济体高，因而南非的债券和股票将可能被投资者大量抛售，从而进一步给兰特贬值带来压力。南非标准银行投资部经理张灵修对本报记者表示，对于南非而言，大量的资本外流可能会使南非货币流动性趋紧，进而影响很多中小企业的融资需求。

　　近来，受美国量化宽松政策的影响，印尼经济在经历了连续的稳定增长后遭遇了一系列的波动。资本外流进一步减少了印尼的外汇储备，7月底，印尼外汇储备降低54亿美元至926.7亿美元，达2010年10月以来的最低水平。据统计，自去年12月以来，外汇储备共减少约201亿美元。

　　目前印尼面临的问题主要有两个，一是股票市场持续低迷，印尼盾连续贬值。第二个问题则是经常账户赤字的不断扩大。印尼第二季度的经常账户赤字达到98亿美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4%，为史上最高水平。 

　　印尼总统苏西洛指责美国的货币政策严重伤害了包括印尼在内的新兴经济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IMF）拉加德6日也发表声明强调，退出非常规货币政策要有序，并应进行清晰沟通。

　　（本报华盛顿、新德里、圣保罗、约翰内斯堡、雅加达9月9日电  记者吴成良、吕鹏飞、王海林  倪涛、刘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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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其佐（G20与新兴国家经济发展战略研究中心主任）： 一些新兴经济体出现经济增长放缓和市场动荡，是由美国量化宽松政策和自身经济结构失衡内外矛盾叠加造成的。从长期看，国际金融危机、欧债危机造成全球市场需求严重不足，是导致这次新兴经济体放缓的直接原因，美欧等发达经济体应负主要责任。从近期看，美联储之前的三次量化宽松催生了新兴市场国家的资产泡沫，市场透支自身发展潜能，导致了股市、债市和汇市的剧烈波动。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的预期加重了这种趋势。当然，新兴经济体近年来增长主要依赖对外贸易和投资，经济结构失衡需要调整。

　　需要注意的是以美元为核心的国际金融体系下的美国货币政策的退出是以美国利益为优先的，新兴市场国家的金融财富将不可避免地遭遇“美元陷阱”。由于这次美联储量化宽松的退出是等量缩减和加速缩减还是变速缩减的不确定性，所以要高度警惕美元过快升值，本币过快贬值，从而导致金融危机的风险。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新兴经济体增速放缓与发达经济体增速缓慢的问题在性质上不同。新兴经济体发展空间，尤其是扩大内需的市场潜力较大。发达经济体还不能取代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成为全球增长的引擎。

　　《 人民日报 》（ 2013年09月10日 22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