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州：见证北美四百年风云

弗吉尼亚州（Commonwealth of Virginia，简称弗州）坐落于美国中部大西洋沿岸，南面与北卡罗来纳和田纳西州相邻，西面与曾隶属于该州的肯塔基及西弗吉尼亚接壤，北面则是马里兰州和哥伦比亚特区。从地理面积上看，弗州列在全美第35位，属于中游水平，总人口列在第12位。拥有着悠久历史的弗吉尼亚州有着“老自治领”（Old Dominion）的昵称，也因为这里走出过8位美国总统而享有“总统之母”的美誉。该州的历史开始于17世纪早期，绵延四百余年使得弗吉尼亚得以见证北美大陆的风云变幻，在每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都可以看到其独特的历史影响。

诚如一位美国历史学家所言，这个国家在建立之前，最早并不是殖民地，而实际上是一家公司。早在1606年，英国王室向冒险者协会（The Society of Adventure）颁发了专利书，给予他们在北美大陆建立安居地的权利。该协会成立了两个合资公司，分别是弗吉尼亚普利茅斯公司（Virginia Company of Plymouth）和弗吉尼亚伦敦公司（Virginia Company of London）。这两家公司出售的股份，按照如今的汇率换算大约是每股2750美元，应当说是一笔巨资了。这个冒险者协会，诚如其名，确确实实在从事纯粹的资本冒险投机。

由于急于收回投资，弗吉尼亚伦敦公司组建了一支包括105名移民的远征队远赴北美淘金。根据资料显示，这支远征队的构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中包括牧师、泥瓦匠、工人、木匠、砖匠、渔夫、医生、理发师等，甚至还有一位鼓乐手，随队出征的还包括几位士兵。约翰·史密斯上尉（Captain John Smith）是这支远征队的指挥官，他曾经在荷兰参加过对抗西班牙的战斗，还在匈牙利作为雇佣军与土耳其人交战。年富力强而又在欧洲身经百战，这些优点使得史密斯成为这支开拓者远征队绝佳的领导人选。

尽管抱有巨大的期许，希望到达北美可以一夜暴富，但是北美大陆的残酷现实很快击碎了远征移民们的美梦。大部分人到了这里将自己的职业美其名曰为“绅士”，实际上不过是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而已。鉴于这种糟糕的处境，移民们开始向弗吉尼亚公司求助。曾经担任过律师的军官爱德华·玛利亚·温菲尔德（Edward-Maria Wingfield）成为了大家期待的人选。然而，温菲尔德并没有能领导新移民成就一番事业，在弗吉尼亚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寻找机会返回了欧洲大陆。他的追随者们就难有这样的好运，很多人一生再也没能回到英国本土。

在温菲尔德返回英国之前，一批新移民怀揣梦想乘船来到了弗吉尼亚，此次带队的是有着劫掠船船长经历的克里斯托弗·纽波特（Christopher Newport）。他率领着三只船组成的小型舰队穿越危险的大西洋来到北美大陆。这三只船中，最大的一支是长116英尺的苏珊·康斯坦特号（Susan Constant），搭载着71名水手和移民。居中的一艘船是长68英尺的神佑号（Godspeed），搭载着13名水手和39名移民。最小的探险者号（Discovery）只有44英尺长、15英尺宽，搭载21人。

1606年12月20日，纽波特船长率领船队在寒冬时节离开伦敦，五个月后到达了弗吉尼亚地区。温菲尔德为这些新冒险家们选择了一块连当地印第安人都嗤之以鼻的土地落脚。这是一片沿着詹姆斯河（James River）的沼泽地，1607年5月14日，纽波特的船队就在这片荒凉之地登陆上岸，并在这里建立起了后来著名的殖民地詹姆斯敦（Jamestown）。

虽然在历史上詹姆斯敦声名显赫，但在创立伊始这里却是厄运连连。在登陆刚刚两周后，纽波特不得不返回英国求援以增加补给，而当地的印第安部落则给群龙无首的新移民们来了一次下马威，他们的猛烈袭击迫使移民们匆忙修建了一座三角形的简易堡垒。夏季到来以后，由于水土不服，大约一半新移民死于疾病和营养不良。在1608年1月纽波特带着60名新移民重返詹姆斯敦后，一场意外大火将刚刚建立起来的殖民地几乎付之一炬，财产损失殆尽。此时的约翰·史密斯也同样蒙受了巨大损失，而且他还因为第一个被黄鳝鱼刺伤而出了名，他的独木舟还在一次意外的火药爆炸中被毁。心灰意冷的史密斯终于忍无可忍，在1609年的秋天离开了令他无比失意的弗吉尼亚。

就在史密斯离开的同时，又有数百名勇敢者加入了詹姆斯敦的移民队伍，但是由于他们缺少了一位坚强的领导者，殖民地每况愈下，甚至陷入了一段漫长的饥荒期。当地的马匹、猫、狗等动物甚至是鞋子上的皮革都被当做食物充饥，却依然于事无补。在某些地区，甚至出现了谋杀和食人的惨剧。到了1610年春季，詹姆斯敦原本500名居民只有大约60人还幸存着。在补充了给养之后，詹姆斯敦殖民地又勉强支撑了四年，但是这期间弗吉尼亚公司却再也没有能激起这些拓荒者们的热情与梦想，公司也只好用摇奖的方式资助殖民地以平息投资者日益增长的愤怒情绪，更糟糕的是北美印第安人部落与殖民地的关系也在一天天恶化。

就在殖民地陷入一片困顿之际，烟草生意意外地给移民们带来了曙光，使他们重新焕发生机。1614年，约翰·拉尔夫（John Rolfe）向外出口了第一批产自于詹姆斯敦的烟草，并在随后的四年时间里一共出口了当地五万磅的烟草，获得了巨大利润。英国国王詹姆斯二世（King James II）面对着身边随处可见手持烟枪的瘾君子和极为可观的烟草收入陷入了两难。最终，他决定鼓励詹姆斯敦殖民地放弃烟草而改建葡萄园或者养殖桑蚕以发展纺织业。但是他的努力完全是徒劳的，烟草生意在弗吉尼亚日渐兴隆。受此生意的鼓舞，到了1622年，詹姆斯敦殖民地已经有了1240人定居。不过就在此时却发生了一次可怕的惨案。印第安人部落大举进攻杀害了当地近三分之一的人口。

这场屠杀案并未令移民们放弃，英国王室为了激励移民而专门颁给了他们皇家特许状，使得詹姆斯敦成为了皇家殖民地。在经历了同印第安人长达十年的战争后，殖民地终于和对方签署了一纸和平条约。尽管1644年印第安人再次进攻又杀害了大约450人，制造了新的惨剧，詹姆斯敦还是日益成为一个繁荣而强大的殖民地，并最终向印第安部落发起了疯狂报复。

詹姆斯敦作为弗吉尼亚的首府直至1699年被内陆的城市威廉斯堡（Williamsburg）取代。1934年，詹姆斯敦成为美国国家历史公园。2000年10月16日，在弗吉尼亚25美分硬币揭晓的典礼上，时任州长詹姆斯·吉尔莫（Governor James Gilmore III）公布了他最终选择的方案。在硬币的正中，是1607年搭载首批来到詹姆斯敦移民的三艘帆船——苏珊·康斯坦特号、神佑号和探索者号。硬币左上方刻着“詹姆斯敦1607-2007”的字样，图案的下方则是“四百周年纪念”的字样。这一切都是为了纪念詹姆斯敦这座有着四百年历史的小镇，因为它所见证的弗吉尼亚乃至全美国的兴衰历史。州长吉尔莫认为，这枚硬币将成为一种象征，向全美国人展示在詹姆斯敦定居的祖辈们勇敢和坚持不懈的美国精神。

诚如吉尔莫所言，在这种精神的感召之下，弗吉尼亚涌现出了坚持“无代表，不纳税”的帕特里克·亨利与理查德·亨利·李，涌现出了起草《独立宣言》并推动《权利法案》的托马斯·杰弗逊。这种精神还见证了内战期间脱离联邦的弗吉尼亚在1870年终于回到联邦的怀抱，又见证了该州道格拉斯·维尔德当选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非裔州长，在艰苦卓绝的反对种族隔离的斗争中取得里程碑式的历史胜利。毫无疑问，弗吉尼亚悠久的历史与世代传承的精神品格，将激励着这座美国精神家园在下一个四百年中继续扮演无与伦比的历史角色。

（张旭东 作者系清华大学国际关系学系博士研究生、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访问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