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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城管”与商贩间的游戏规则

2013年08月06日05:12    来源:人民网    手机看新闻

人民网纽约8月5日电(记者 席来旺)走在国际大都市纽约街头,一年四季,无论是在高楼大厦林立的曼哈顿,还是中文招牌遍布的法拉盛,随处可以见到各式各样的小商贩,每天在辛苦地销售报纸、热狗、水果、衣物、手包和旧书等,成为纽约市一个颇有代表性的街景。据一家名为“街头商贩工程”的NGO介绍,纽约街头商贩的历史已将近200年,目前纽约市有2万多个街头商贩。哥伦比亚大学建筑、规划与历史保护研究生院在不久前的专题研究报告中,甚至把第一个街头商贩管理规则的历史往前推到曼哈顿南端小荷兰村镇时代的1691年。

在纽约从事街头销售是必须要取得许可执照的,连自称以争取商贩合法权利为使命的“街头商贩工程”,也在其官方资料中明确指出:“在公共场所无照销售是一种犯罪行为,如果违犯这条规定,将有可能面临拘捕与没收货物商品的风险”。

在纽约,要拿到街头贩售执照并不容易。纽约市长社区公共事务办公室主任Morgan Jones向记者介绍了纽约街头摊贩的一些情况。记者又通过进一步采访了解到,目前有关纽约摊贩执照至少有如下几种不同的情况。

第一,是最难申请的杂货销售摊位许可证。一般来说,退伍老兵或者退伍老兵家属是此类许可证的主要提供对象。1979年,纽约市议会通过有关法律规定了街头贩售许可证数量的上限为853个名额。因此,严格来讲,纽约只有853家杂货摊贩,如果普通人申请,那就只能等空余配额。可是,1992年以来,消费者事务局又关闭了长长的后备名单,这等于说,普通市民要再获得这类执照几乎就不可能了。当然,也有例外,在纽约,退伍军人摊贩主要销售这类非食品的杂货,这是自1894年以来的一种历史传统,目前居住在纽约州的荣誉退伍军人及其家属,才有资格申请这类执照,现在纽约市约有1700个退伍军人街头摊贩。

第二,食品摊位许可。尽管食品摊位执照也很难拿到,但是与第一种相比,申请起来还是相对容易些。这类执照没有严格的名额限制,但需要卫生局的许可,卫生局每隔几年都要举行抽签活动,以此方式决定与分配获得执照的名额,目前纽约全市约有3000个这类摊位。还有人因为申请不到这类执照,就花钱租用其他人的执照在街头营业。不同的餐车许可证,年限也有所不同,但最长不超过两年。到期后,餐车就像汽车需要检验一样,要检查卫生状况和许可证是否付清罚款等事项。只有卫生状况合格而且没有欠下罚款,才能颁发新的许可证。除了餐车许可证外,餐车摊贩还需要有从事食品卫生工作的执照即上岗证。餐车许可证可以申请,上岗证却得过考试一关,培训、考试内容主要是食品卫生方面的要求和规定。上岗证考试提供多语言试卷,经过培训课并参加考试合格后,才可获得上岗证。

第三,根据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规定,在街头贩售报纸、杂志、书籍、CD、艺术品可以不需要申办执照,但是必须遵守纽约市里的许多限制,例如,对于摆摊的场地有严格限制,有些街道明文规定不允许摆摊等。

第四,公园里的摊贩执照申请。纽约公园销售饮料与甜点的摊贩,直接从公园管理处获得他们的营业执照,公园管理部门根据实际情况决定何处需要何种摊贩,申请者以抽签方式取得执照许可。

第五,在纽约,还有一批没有营业执照的街头摊贩,他们主要销售一些诸如手表、太阳镜等容易搬运与转移的商品,以便能迅速逃脱警察与其他执法人员的查抄。纽约目前大约有6000个这样的无照摊贩。

在纽约,对于街头摊贩来说,即使有了许可证、上岗证,但也不能随便摆摊,多有区域性限制。例如,有的餐车许可证只允许在皇后区设摊,不能流动到其他区域。在这方面,美国退伍军人摊贩享有一定的特权。退伍军人摊贩有三种颜色的执照,一是非残疾退伍军人的白色执照,二是残疾退伍军人的黄色执照,三是残疾退伍军人的蓝色执照,尽管这三种执照都不受纽约市议会对街头摊贩名额限制的约束,但是他们的区别在于,消费者事务局允许他们在不同区域内设立摊位,白色执照与普通摊贩一样受到相关的区域限制,而黄色、蓝色执照则几乎不受区域限制,蓝色执照更是可在纽约市任何区域设立摊位。此外,纽约市有不少路段还有摆摊的具体管制时间。

在纽约,似乎没有一个统一建制的“城管”部门,但是,能履行城市管理职责的部门分工清晰,就整个城市管理而言,交通、治安等诸多方面,荷枪实弹的警察的职能发挥到了极致,因此有人形容纽约是真正的警察天下,警察治市的权威得到充分体现。事实上,管理街头摊贩只是纽约城市管理的一个环节,而就此环节来看参与管理的部门又很多,警察局、卫生局、消费者事务局、清洁局、环保局等等都会来监管检查。比如说,摊位摆放是否合理归警察局管。记者曾在唐人街一桥下斜街看到警察强力取缔违规占位蔬菜商贩的情景,也目睹过唐人街警察严厉查抄路边销售假名牌包商贩的场面。纽约市对摊位摆放位置规定得很细,摊位必须离开路沿0.4米,摊位与横道线的延长线也得保持3.1米距离,离大楼入口处6.96米,离十字路口、地铁口3.48米,离收费电话亭1.74米,离各类学校69.6米,离公共市场174米,如果附近有商店,那么摊位离开店门的斜线距离不得少于6.8米。对于食品摊贩来说,最怕的还是卫生局来巡查摊位卫生状况。卫生局的要求细而严,例如:操作人员必须戴手套、口罩,炉子的位置必须合理,提供热水的明火不能灭,提供电力的发电机不能放在地上,只能架在办空,食物储存要保持一定温度,所有食品原料的温度必须保持在华氏40度以下等等。

在纽约,摊贩们清楚地了解,对于管理部门的所有要求都必须严格地执行,违规就要被罚,有时甚至一有不慎就会接到罚单,而且,罚款挺狠,一罚就是几百,400美元、800、1000美元的情况都有。纽约市最近出台了新管理规定,对街头小贩的罚款上限从1000美元下调至500美元。但是,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有摊贩认为,每次罚款金额下调了,可罚单次数却明显增加了。有人甚至抱怨,可能是由于经历金融危机,政府太缺钱了,想靠罚款来保增收。对此,记者好像也有同感,近年来纽约乃至附近新泽西对交通违规的罚款力度明显加强。据“街头商贩工程”统计,纽约街头摊贩从业者虽然有不少退伍军人,但大多为新移民与有色族裔,他们工作相当辛苦,收入微薄,难以发财,而纽约街头商贩平均每年接到4万张罚单,遭遇1万起逮捕事件。“街头商贩工程”声称,自己就是为这些小贩主张权益的组织,目前该组织有1500个活跃会员。

在纽约,虽然罚单金额显得不太客气,但是执法人员的态度一般还是比较客气的。纽约摊贩指南明确规定,管理人员来执法时,小贩有权利要求对方出示证件,也有权自行拍照存证。但是,在接受检查与开罚单的过程中,是不容争辩的,特别是和警察打交道,如果摊贩当场争辩的话,就会罪加一等。另外,警察在开罚单的同时,还会开出一张听证会通知书,这意味着给了你日后提出争议的机会。和纽约一带的交通罚单一样,如果你认罚,可以直接交款;如果不认罚,就可以去听证会申请法庭裁决。

总体来看,在纽约,街头摊贩受到居民和游客的极大欢迎,街头小贩不仅商品价格便宜,方便购买,而且他们的存在也成为纽约街景的一部分。无论是联合国大厦对面,还是华尔街金融大厦附近,每到午饭时分,穿着讲究的高级白领、国际公务员等,也和普通市民、游客一样光顾这些街头摊贩的快餐。不久前,哥伦比亚大学建筑、规划与历史保护研究生院题为《纽约街头摊贩》的调查报告指出:“纽约街头摊贩在当地经济与社会生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为社会提供了工作机会,刺激了居民消费,满足了人们的多种需求。而且,摊贩不仅为消费者提供了机会,也为从业人员自身提供了机会,入行的低成本与创业实践成为新移民及其他感兴趣者开始创业的理想模式,为他们开辟了通向自我满足的途径,提供了培养独立性的探索,对整个城市的发展都有帮助”。

纽约“城管”与商贩间的游戏规则有其历史演进过程,有其特定时间、空间的存在条件,也有其必备的综合社会环境。其中,各方的法制观念很重要,通过制定一系列适宜、可行的法律法规,并广而告之地向社会透明,树立法律法规的社会权威,以法律法规为依据,管理者与当事人均客观、理性对待各自所处的地位,相互理解与尊重、文明执法,共同维护“街头摊贩景观”这一城市生活必要的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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