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鲁垦丁区5月18日晚发生汽车爆炸事件,造成至少5人死亡。这也是大马士革当天发生的第三起炸弹爆炸事件。
叙利亚危机进入第三年,危机在地区的扩散化成为新特征。以色列不再“坐山观虎斗”,半年内多次空袭叙利亚目标;海湾国家、约旦与土耳其一面表示支持政治解决危机,一面又支持反对派武装;伊朗、俄罗斯对叙利亚总统巴沙尔的支持已成为“几乎公开的秘密”。叙利亚危机的持续发酵不仅是西亚北非地区动荡的缩影,也是各方角力的结果, 推动着地区权力格局的重塑。
互不让步难解困局
叙利亚冲突双方围绕巴沙尔的去留争执不下,巴沙尔的去留关系到叙利亚执政主体与外交战略的改变程度等深层次问题,双方及其背后的势力都不会轻言让步。
中国社会科学院西亚非洲研究所研究员殷罡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目前来看,通过政治途径解决叙利亚危机的呼吁占上风,政治解决的前提就是不能应叙反对派和阿拉伯国家联盟(阿盟)的要求,武力推翻叙利亚现政府。此前,美国国务卿克里访问了莫斯科,美俄达成政治解决叙利亚危机的尝试安排,俄罗斯的作用在加大。
英国《中东报》分析称,伊朗或要求巴沙尔政权通过无条件支持黎巴嫩真主党、开放戈兰高地同以色列作战等方式,改变叙利亚危机的政治与战场走向,并进一步影响美俄首脑会谈。
有分析指出,叙利亚危机的爆发和延续与巴沙尔政权“反以阵线桥头堡”的角色密不可分,而海湾等地区国家对什叶派主导的伊朗崛起的担忧也影响到对叙问题的立场。更有一些国家企图借叙利亚危机的“东风”坐大,推动地区势力格局重塑。各方因素错综复杂,理不清的叙利亚困局也就难解。持续的乱局正是各方角力的结果,或许事实就像很多分析家所说的,美国和以色列正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叙利亚危机的持续,直到冲突双方两败俱伤,叙利亚从此失去在区域内的影响力。
地区国家各有打算
解决叙利亚危机困难重重,大国、多国的博弈在加剧。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学者马克·皮里尼认为,阿拉伯国家的动荡带来了地区格局的变化,同时也把土耳其推向了更加重要的地位。但是中东地区历来被宗教冲突、紧张关系和历史宿怨所充斥,土耳其发现自己正卷入一个极为微妙的漩涡,有必要同美国商讨未来的行动计划表。
土耳其自建立共和国以来一直坚持融入西方的外交方针,对于纷繁复杂的中东事务采取不卷入、不过问的态度。然而,自总理埃尔多安上台执政以来,尤其是西亚北非地区动荡爆发后,外交上猛然回头看,深入介入叙利亚危机,并大力推销“土耳其模式”。
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中东中心主任保罗·萨勒姆对本报记者表示,“土耳其模式”是一种温和伊斯兰主义发展模式,对于埃及、突尼斯等国有很强的借鉴意义,土耳其可以借助该模式成为与伊朗、沙特阿拉伯等比肩的中东力量中心之一。
土耳其本国学者对该模式也深感自豪,土耳其前外交官希南·乌尔根撰文称,“土耳其模式”将伊斯兰教、世俗主义、民主化和现代性很好地融合,在中东存在土耳其这样一个现代民主国家本身就对后发国家有重大意义。
但土耳其在扩大其地区影响力方面遇到了很大障碍。埃及金字塔政治与战略研究中心叙利亚问题专家穆塔兹·塞拉姆告诉本报记者,战事的胶着使土耳其目前骑虎难下,本国民众和反对党对其叙利亚政策也越来越不安。
殷罡认为,土耳其试图利用这次阿拉伯国家的动荡提高自己的地位,但是未能得逞。埃尔多安在埃及和利比亚变局之后访问了这两个国家,但两个国家的领导层、政治精英、知识界并没有对土耳其的行动喝彩。相反,奥斯曼帝国曾统治阿拉伯世界三四百年,整个阿拉伯世界对土耳其非常警惕,“土耳其模式”很难被阿拉伯国家效仿。不管阿拉伯世界怎么乱,土耳其试图扩大自己影响力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除土耳其外,沙特阿拉伯和卡塔尔在西亚北非动荡中也出尽风头。尤其是卡塔尔,在利比亚战争期间向反对派提供了大量武器、资金和人道主义援助,卡塔尔半岛电视台则成了突尼斯、埃及、叙利亚等国动荡的舆论推手。
沙特阿拉伯和卡塔尔的外交政策看起来很令人费解:它们一方面抵御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海合会)内部的民主化浪潮,力挺巴林王室;另一方面却在海合会以外的阿拉伯国家煽风点火。对于这一矛盾的做法,保罗·萨勒姆解释说,首先,这两个国家的外交决策都是高度专制的,掌握在很少几个人手中;其次,只要海合会内部成员国不乱,就不会影响其自身的统治,其他阿拉伯国家政权的变更与它们关联不大;第三,它们希望借此扩大地区影响力。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李绍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沙特阿拉伯等海湾国家希望通过推翻巴沙尔政权来折断伊朗的一只胳膊,削弱伊朗在中东地区影响力。伊朗也别无选择,只能大力支持巴沙尔政权。
传统强国进退维谷
埃及是中东传统大国,总统穆尔西上台后,尽管受制于国内政治经济环境,但依然在地区和全球层面上开展了积极和平衡的外交行动,并促成了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和以色列的停火。殷罡认为,埃及是美国的重要盟友,虽然埃及政局发生了变革,但美国对埃及的影响以及埃及与美国的盟友地位并没有发生实质性变化。
但是,埃及政治分析人士阿布·马克尔强调,目前的埃及不是纳赛尔时期的埃及,当时的埃及在阿拉伯国家中经济最发达、军事最强大,而如今埃及是阿拉伯国家中最为贫穷的国家之一。因此,埃及外交就必须为寻求埃及经济所需的贸易、投资和外援服务,穆尔西除了要同海湾国家和美国保持传统的良好关系外,还要大力发展同伊朗、土耳其、印度、中国、俄罗斯等国的关系。与此同时,埃及也承担不起撕毁埃以和平协议的代价。这就导致埃及外交面临多方掣肘。穆尔西既要保持同沙特阿拉伯的关系,又要接近伊朗;既要保持埃美关系,又要接触俄罗斯。
埃及亚历山大大学教授宰赫兰认为,埃及是阿拉伯国家的心脏,中东秩序的重建离不开埃及的参与和支持,埃及目前必须尽快走出政治不稳定局面,并出台短期、中期和长期的战略规划。如果埃及能够在未来实现稳定、繁荣和民主,有利于埃及保持地区长久的影响力。
以色列在西亚北非地区动荡后,外部环境发生了重大变化,但其在中东权力格局中的地位并未变化。
李绍先说,中东地区有四大政治力量:伊朗、土耳其、以色列和阿拉伯世界。四大政治力量保持相对平衡时,中东地区就会相对稳定、安宁。一旦四大政治力量失衡,中东地区就会剧烈动荡。
李绍先认为,中东地区的权力变局尚处于初期,未来的中东格局还很难判断。阿拉伯世界的变革依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伊朗坐大导致地缘政治失衡的情况尚未出现。
(本报大马士革、开罗、北京5月1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