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瓶子去打酱油，这样的生活似乎已经离中国人很遥远，但在8000多公里外的德国，这样的消费模式正在悄然回归。只不过，德国人打的不是酱油，而是牛奶、葡萄酒、橄榄油、洗发水……

从2014年柏林第一家零包装超市开业，到目前数量超过50多家，零包装超市已经遍布汉堡、慕尼黑、科隆等大小城市。在瑞士、奥地利等欧洲国家，这样的超市也不断出现。在零包装超市中，顾客须带着可重复利用的容器去买没有包装的“散装货”，包括食品及日用品等。

也许会有人感叹，去一趟超市还要带不少瓶瓶罐罐。无妨，这都不能阻止部分消费者坚持绿色环保理念，用实际行动践行少包装、无包装消费模式。自工业化带动商品经济繁荣以来，商品包装几乎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极大地便利了人们的生活。然而这些包装多数很难重复利用，包含大量不可降解的包装材料，给环境造成巨大压力。科学家调查发现，即便是大西洋和地中海最深的海沟里，也已经到处积满了塑料垃圾，更有学者在北极熊的粪便中发现了塑料片，在马里亚纳海沟的海洋生物胃里发现了塑料和人造纤维。

减少一次性包装在生活中的使用，当成为消费者共同的追求，零包装超市因此应运而生。除尽可能减少包装的使用，零包装超市还优先就近采购本地生产的商品，这样既能减少运输、存储造成的能源消耗，还能更好地保持果蔬等食品的新鲜和口感。同时，顾客可以更自由、准确地选取所需商品的量，把浪费程度降到最小。

不过，质疑零包装超市效果的声音还是存在的。德国哥廷根大学一个课题组从生产、运输、销售到消费者采购方式整个供应链环节，对零包装超市商品和普通商品进行了对比调查。综合考量耗水量、单位种植所需土地面积、能源消耗等因素，调查认为洗涤剂、菜籽油等部分商品去包装销售对环境的不利影响可减少高达40%，但甜品、豆腐等则没有区别。还有部分零包装商品对大气和生态的危害值甚至会高出普通包装商品，因为盛放散装货物的玻璃容器，其生产能耗和原材料消耗要远高于塑料包装。

无论是零包装超市的出现，还是对其效果的质疑，从根本上讲都源自人们对环保的追求。零包装超市也许还有不少值得改进之处，但它所代表的一种更纯粹、更本真、更回归自然的生活理念，透露出的环保追求令人肃然起敬。畅销书《人类简史》的作者赫拉利提到，人类有长达20万年采集狩猎的进化史，而农业文明产生至今不过1万年，所以人类的身体和基因，还没有进化到足以适应现代文明的程度。现代工业文明虽是人类理性选择的必由之路，而镌刻在人类身体和基因深处的“灵魂”诉求，会不断怂恿和暗示人们向着自然和本真回归。

零包装超市并不意味着后退到廉价的“散装时代”，恰恰相反，是人类适度舍弃便利而换来的“奢侈环保品”。如果越来越多人倾听内心和自然的呼唤，加入到更为绿色环保的生活方式中去，人类生活也能褪去过多不必要的“包装”，回归本真。（黄发红）

《 人民日报 》（ 2017年12月18日 23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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