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飞机舱门，热浪袭来，整个人仿佛被一团热气包裹。墨西卡利被称作“捕获太阳的地方”，天气炎热，全年有3个月最高温度都在40摄氏度左右。

　　墨西卡利位于墨西哥北部边境，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接壤，墨西卡利是将“墨西哥”和“加利福尼亚”二者的前半部分拼合而成，与之隔界相望的美国城市则被称作“加利西哥”。

　　中文票据可以当支票使用

　　据史料记载，19世纪末20世纪初，数以千计华人劳工来到墨西卡利修筑棉花地灌溉系统，随后定居下来。“1903年：刚到时，墨西卡利是一片空荡荡、气候极为干燥的荒野土地。”墨西哥西北地区华商总会会长甄英伟在他珍藏的史料图册中这样写道，“我们的先侨大多数先因建造南太平洋铁路，后为科罗拉多河（运河引水工程）而被雇佣到墨西卡利来”。

　　20世纪初，在墨西卡利的华人开始涉足商业，包括咖啡店、市场、便利店、清洁公司等各个行业。1915年前后，各华人社团开始购置房产，中式茶楼、戏院等等不一而足，墨西卡利唐人街迅速形成。不绝于耳的锣鼓管弦声，夹杂着小贩“红豆沙、杏仁糊”的叫卖声，俨然一派风情浓郁的中国城镇之景。因此，墨西卡利彼时也被华人亲切地称为“小广州”。

　　1919年前后，当地华人已超过1万人，成为当时墨西卡利的居民主体，比墨西哥人多出好几倍。广东话是当地通行的语言，华人用中文写的票据可以当支票使用，几乎所有的工商业全为华人所有。一些华人与墨西哥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他们的后代融合了两种历史悠久的传统和文化。到了1927年，墨西卡利的华人已有4万人之多。

　　然而，不幸的是，由身份卑微的劳工转变为成功商人的华人引起墨西哥人的嫉妒，逐渐取得一些经济领域控制权的华商也让墨西哥政府感到恐慌。上世纪20年代末，反华情绪终酝酿成排华浪潮，墨西哥北部地区华人遭毒打或被谋杀的事件屡有发生，当地政府也开始大规模驱逐华人。许多华人被迫离开这片曾经奋斗过的地方。直到上世纪60年代，墨西哥排华浪潮结束，华人又如涓流一般重新慢慢汇集。

　　中餐馆成为当地饮食文化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来到墨西卡利的许多华人都是跟着叔叔、舅舅等亲戚而来，甄英伟也是其中之一。“不管以前在国内是做什么的，到了这里就是在餐厅，从厨师或服务员干起。”

　　如今，中餐厅已是墨西卡利的标志之一，全城有180余家中餐厅。无论是有着40年历史的龙楼酒家，还是陆续开出12家连锁中餐厅的北京酒楼集团，吸引众多食客的法宝便是“地道的中餐”：在当地人眼里，中餐俨然已是墨西卡利饮食文化的重要部分。

　　不知从何时起，当地普通墨西哥民众子女的成人礼、结婚等很多庆祝活动都会选择到中餐馆举行，而加利福尼亚州和墨西卡利市的人们举办宴会也常常在中餐厅。许多墨西哥人到过墨西卡利后，都会被家人朋友问到有没有在这里吃一顿中餐。北京酒楼集团创始人周文超说，当地市长曾告诉他，中餐馆的存在不仅带动当地就业，还拉动旅游，许多墨西哥其他地方的人们都会慕名前来，美墨边境城市的美国人也开车前来品尝中国美食。

　　地下城述说华人社区历史

　　墨西卡利有114年的历史，而墨西卡利的“华人地下城”也有近百年的历史。当年，来到这里的华人定居后，最先在地面上建立起华人社区，后因天气炎热等原因移居地下。这些地下居所大多独立存在，也有互相打通的。在排华风潮最盛之时，“地下城”成为许多华人的庇护所。

　　鲁本·埃尔南德斯·陈是华人后代，但并不会说中文。他的外公姓陈，是华人。15年前，鲁本的父亲买下了当年华人社区的店铺，鲁本两年前开始将自己商铺的地下室开发为旅游景点，还在社交网站上注册了一个名为“华人社区的起源与秘密”的账号吸引游客。许多墨西哥人慕名而来，人气火爆。

　　“华人创建了这座城市，我想让更多墨西哥人了解这段历史。”鲁本一边说，一边带我们参观“华人地下城”。据鲁本介绍，参观“地下城”的行程约为两个半小时，参观者可以了解墨西卡利的建立以及华人社区的历史。他带我们参观的3间地下室，有装饰成当年华人起居室的，有准备装修成当年华人赌场的。在起居室模样的屋子里，摆放着各式中国特色的物品，陶制品、折扇、带有中文和龙图案的装饰品，不一而足。鲁本说，所有陈设物件都是他从废弃的地下室中抢救出来，或是从华人手中购买的。这些地下居所已被废弃，需要按照原先风格装修、布置，工程浩大，过程漫长。他说，不同的装饰风格更能展现出当时华人社区的不同风貌，也能更好地传播中国文化和华人在历史上对墨西卡利的巨大贡献，前来参观的游客对此很感兴趣。

　　在第三间地下室旁有一个小型放映厅，大约50平方米。每个旅游团都会在这里观看10分钟左右关于华人社区历史的影片。因致力于推动中国文化研究与传播，鲁本一年多前被授予墨西哥下加州中国文化研究中心文化推广委员。如今，他的心愿是将这些曾经的地下居所变成传播华人历史和中国文化的博物馆。

　　《 人民日报 》（ 2017年12月10日 0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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