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主义和美国民主的困境【3】
全球化导致内部失衡
全球化更是导致了美国民主制度的内部失衡,主要表现在经济、政治与社会的失衡。民主制度的失衡可以用简单的算术来说明。今天的大众民主最直接的表达就是“一人一票”,而“一人一票”最直接的目的就是“一人得一份(福利)”。但从“一人一票”到“一人一份”的转换是需要条件的。如果一人要得一份,其前提就是一人需要贡献一份;如果一人不能贡献一份,这个体制就不可持续。“一人一票”的民主能够保证“一人一份”,因为政治人物必须这样做,否者就得不到选票;但是,“一人一票”根本不能保证一人贡献一份,或者说,“一人一票”的民主根本就不存在一人必须贡献一份的机制。这样的民主难以持续。
在美国的精英民主时代,因为政治人物大多为资本所推荐和支持,他们必须考虑到政治和经济之间的平衡。但是,在大众民主时代,尽管资本的支持还是很重要,但政治人物最重要的考量变成了选票。这使得他们急剧向选民倾斜,而对资本不利。当资本面临不利自己的形势的时候,就会选择出走。全球化为资本创造了这个流动机会。
全球化时代,在资本、政治和社会三者中间,政治和社会是不能流动的,这使得三者之间容易失衡。政府如果实行高税收政策,资本就会跑掉;如果减少福利,依靠福利而存在的社会就会不满,政府就没有合法性。如何维持福利制度呢?西方有几个通用的办法,包括向中产阶级征税,债务(向老百姓借钱,向外国借钱),牺牲未来(照顾有选票的老人而牺牲没有选票的年轻人)等。但这些都不是长远之计。向中产阶级征税已经使得中产阶级苦不堪言,西方各国都面临中产阶级危机。大肆借债已经使得西方各国债台高筑,到了危险的边缘。通过牺牲年轻人而向老年人买选票,更使得西方年轻人感觉到毫无前途,这也是今天西方年轻人反建制的重要因素。
这便是今天美国的局面。这个局面如何发展?这里可以借用约翰·斯坦贝克的小说《愤怒的葡萄》(1939年出版)中的一段话:“这是开始——从‘我’到‘我们’。如果你们,这些占有人民所需要的财产的人们,可以理解,那么你们就可以保全自己。如果你们把原因从结果中分离开来,那么你们就可以知道潘恩、马克思、杰斐逊、列宁是结果,而不是原因,这样你们就可以幸存下来。由于对财产的占有将你们永远地停格在‘我’,所以你们永远地从‘我们’中剪除了。”斯坦贝克描绘的是经济大萧条时代贫穷阶层的斗争。今天美国所发生的则是美国民主赖以生存的中产阶级的愤怒,是中产阶级为主体的斗争。这场斗争如何展开,全世界当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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