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兰Wageningen农业大学读书时,每周五傍晚去学生体育馆打篮球,几乎就是我全部的relax(娱乐)和refresh(健身)。
以球会友,渐渐结交了不少国际学生。大家虽然语言文化不甚通畅,但都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才倍觉“年轻的朋友在一起,比什么都快乐。”
其中,Annabell来自法国。
不真比划比划,我都不信,就她那副细胳膊细腿也能打得动篮球。
她既不高也不壮,所以防守上占不到多少便宜,可进攻上丝毫不落下风。即便我去防,她居然还能快速运球突破,急踩刹车,侧后撤步,在行进间变换为半后仰的“骑马射箭”。一整套高难技术动作一气呵成,不简单啊。
人越多越热闹,大家劲儿往皮球上使,汗珠子往地板上砸,好不酣畅淋漓啊。人越少越没意思,三个五个的连半场都凑不起来。
有一次,正赶上过节,其他人都去会男友女友了,就剩我俩孤男寡女的。我提议“一对一”的游戏,她没应,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留神提防咸猪手。我俩一人戳一边,你投过来,我投过去。估计再没更多人来,她悻悻地走了。我也撤吧,感觉自己很没用。
后来,听说镇上筹办三对三半场赛,要求各队至少有一名女选手上场。她立马纠集起一支“多国部队”,参赛!我不忍拂了她的兴,可心里直打鼓——荷兰哥们姐们个个壮得赛熊,我们这些小瘪三不是找墙撞吗?
硬着头皮上吧。直到在现场亲眼看见,没几个真会玩儿的,而且比赛着实很文明很干净,我才踏实下来。
Annabell上蹿下跳,早就搂不住了。我们以巧打力,开场就取得比分领先。时间过得很快,我示意稳控球权,放慢节奏,让受伤的猎物慢慢流光最后一滴血。而她却意犹未尽,绝不肯就此罢手。她一边大声抗议,“No. We want to play.(不。接着打。)”一边积极要球,继续进攻。我生怕急红了眼的对手负隅顽抗会伤到她,连连悄声叮嘱她加倍小心。
所幸,她安然无恙。几场连胜,我们竟然也夺得了名次。还有奖品呢:一样是百宝囊,就是孙大圣醉闹蟠桃会后给小猴们打包用的那种;另一样是冰激凌。奖不在重,开心就好。我们齐刷刷地背上百宝囊,举着冰激凌,在大学城仅有的那半条商业街上,连说带笑地轧了好几个来回,仿佛NBA总冠军花车巡游一般风光。
离开荷兰后,我再没见她,已快20年了。
我们彼此赞赏,相互期许,友好合作,互利共赢,不恰似中法人民友谊的一个缩影吗?
Annabell,你在哪儿呢?值此中法建交50年的喜庆时刻,我们如果能重逢,再带上我们各自的孩子一起快乐篮球,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