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塞纳河的亲密接触

在巴黎寻访，不论走到哪儿，只要一转身，塞纳河就在近旁。

以往，尽管塞纳河是遥远的，缥缈的，我却通过阅读熟悉了它：无数脍炙人口的佳作，在我心中勾画出一幅有声有色的巴黎画卷。

欣赏塞纳河，不仅因为沿岸的名胜使我感到它的美丽，只因其丰厚的文学积淀超越了河流的本身。有人说，泰晤士河寒风黯然，哈得逊河空荡无幽，尼罗河泥沙俱下，泰伯河混浊不清，唯有塞纳河蕴涵诗意蜿蜒向前。

许多蜚声世界的文学巨子，都是沿河而居。福楼拜的书房窗临塞纳河，因灯光彻夜通明，被船夫当作渔灯；莫泊桑与同伴还有情人经常泛舟河上；莫里亚克对着塞纳河的流水，伴着圣母院的钟声，不断思考人生，写出了《黑夜的终止》。巴尔扎克、左拉、都德，喜好在左岸的咖啡馆聚会聊天，在咖啡和烟斗的碰撞中迸发出思想的火花；一代又一代的先哲大家，在塞纳河的冲击下，喷涌出滔滔不绝如浪如涛的文字：在法朗士《塞纳河岸的早晨》里我憧憬过它的美丽，在勒克来齐奥《蒙田随笔》里我体味过它的深沉……

勒克来齐奥与莫里亚克都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他说：“我尤其喜欢中国现代小说，比如鲁迅和巴金的小说，特别是北京小说家老舍的小说。我发现老舍小说中的深度、激情和幽默都是世界性的，超越国界的。”

许多外国文人为了追随法国作家的典范而来到塞纳河畔，如茨威格、乔伊斯。久居巴黎的海明威，最喜爱去的地方就是塞纳河。写作之余，在那里散步、思考，或坐在左岸的咖啡馆里一边啜饮一边观察形形色色的人。他的自传《流动的盛宴》，着墨最多的咖啡馆的人文情结，引发骚人墨客向往巴黎的文学梦。

塞纳河的万种风情引发中国作家怦然心动：徐志摩赞美道：“塞纳河，流不尽的浪漫情怀。”巴金的一段话，值得一引：“早年我只身去巴黎留学的时候，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塞纳河。”黄永玉则创作了《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

凡是感受到法国文化深度的文人，无一例外地经受了这条深藏万千世界之河的熏陶。无数比埃菲尔铁塔还要高大的大师的灵魂，无不与塞纳河融为一体。他们不是用文字，而是用生命写作，让塞纳河见证了法兰西的无数荣耀与耻辱、欢乐与悲伤。

雨果的《悲惨世界》里有一段情节，在血与火的激战中，冉阿让将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沙威放走……他的义举照亮了整个悲惨世界。

另一段是，当冉阿让再次遇到沙威。紧要关头，沙威却以德报德，放走了自己苦苦追捕一生的逃犯冉阿让。极度矛盾的沙威愧疚于自己的严重失职，跳进了身旁的塞纳河……”

塞纳河被人性的博爱感动了，它把《悲惨世界》的故事溶化在浪涛中，奔向大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