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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险阻 不忘初心

——45年前,他面对党旗在坦赞铁路前庄严宣誓!

2018年09月04日21:35 | 来源:人民网-国际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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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耗时九年建设、全长1860.5公里的坦赞铁路,是贯通东非和中南非的交通动脉,更是见证中非友谊的丰碑。对他而言,坦赞铁路有着更加特殊的意义。45年前,他面对鲜红的党旗,在坦赞铁路前庄严宣誓,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人民日报原外事局局长李文政《我在非洲入党》,回忆那段难忘的日子。

我在非洲入党

入党是件人生大事,总是令人难忘。当年我在非洲入党,由于当时所处时代和环境都较特殊,所以印象更为深刻,好多事至今如在眼前。

1973年新年刚过的一天,在赞比亚北部林区的一个营地,我高高举起右拳,面对鲜红的党旗庄严宣誓。当时我激动无比,时间仿佛凝固了,力量仿佛融入进血液中!从那一刻起,27岁的我就成为了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 

1973年,李文政(中)在坦赞铁路终点赞比亚的一座营地中宣誓入党,旁边为其入党介绍人。(李文政 提供)

那年我被铁道部派出,在中国援建的坦赞铁路工地上工作,当时我已经在坦桑尼亚和赞比亚工作了4个年头。四年里,在艰难困苦中,我砥砺前行、成长成熟。

重要使命

坦赞铁路北起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南迄赞比亚中部的卡皮里姆博西小城,在闻名世界的非洲大裂谷中蜿蜒1800余公里。近10万中国工程技术人员和坦赞工人携手战斗在工地上,有64位中国工程技术人员长眠于坦赞大地。这条铁路在中非关系史中占有突出地位。

1970年1月,坦赞铁路正式开工,次年10月中国在联合国的席位得到恢复。联合国大会正式投票时,总共七十六国投赞成票,占压倒性多数,其中非洲有包括坦赞两国在内的二十六国投了赞成票。毛主席曾感慨地说:“是黑人兄弟把我们抬进联合国的。”

当年的非洲经济十分落后,以至于当时赞比亚总统的竞选口号是:“让每个人有鞋子穿!”怀着热情和追求,告别家庭,踏上坦赞铁路的万里征途,进入东非大裂谷,在艰难困苦中一路前行!一踏出国门,我就上交入党申请书,表示要在国际风云的变幻中接受锻炼和考验。

锻炼和考验

像600年前郑和下西洋那样,我们也是乘坐大海轮,穿南海、过马六甲海峡、再经印度洋直抵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12月从广州出发,刚到船上,遥望碧海蓝天,满怀对非洲的憧憬,心潮激荡,无比喜悦。离岸一天后,南海气候突变,急风暴雨,波涛连天,海船在大浪之中激烈颠簸。船体倾斜十分厉害,连鱼儿都乘风破浪,直接飞到甲板上来!看那鱼,长尺许,背鳍和腹鳍宽大,人称“飞鱼”。像我这样初次出海之人,没经几下摇晃,脚下就已无根,腹内波涛汹涌,呕吐连连,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翻腾出来了!我只好接连卧床,直到三四天后船出南海,进入马六甲海峡为止。

那天船行至马六甲海峡最窄处,距海峡两岸各十几公里吧,两岸城市海港隐约可望。正当大家举目远眺之时,飞机刺耳的轰鸣声划破宁静。只见一架美国战机呼啸而来,如同猛兽一样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绕船低空盘旋几圈,它才扬长而去,真可谓惊心动魄的一幕!有船员说,这是美国战机在侦察拍照。当时气氛凝重,大家都很愤慨。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遭遇美国军事霸权的直接挑衅。过了马六甲又连续航行一周后,就到达和平之港达累斯萨拉姆了!

坦赞铁路所经地区基本属于热带雨林气候,一年之内只分干湿两季。干季,又称旱季,从5月起到10月止;其余为湿季,也称雨季。旱季几乎无雨、干热,气温多在30摄氏度上下;雨季闷热,几乎每天下雨,年降雨量在2000毫米左右。我们住在帆布帐篷中,无任何降温设备,更没有浴室。为防止蛇虫以及野兽袭击,帐篷周围的树木砍伐一光,旱季天天晒,雨季天天淋。暴雨一来,往往瓢泼一般!当时出国工作的同志大多为青壮年,连50岁左右的人都是极少数。记得一位工程师贪凉没有关窗子,晚上历经风雨后被吹歪半边脸。当时国家提供每人每月30元伙食费,以保证基本饮食所需。购买的食物中,鸡蛋和肉类比较少见,啤酒更为稀罕。偶尔有蛇和大蜥蜴爬入帐篷或在周围出没,大家也并不十分慌张,只是用备好的铁棍、木杆驱赶。艰苦的生活不仅磨练了我们的意志,更重要的是赢得当地黑人兄弟的亲近、信任与赞扬!

在坦桑尼亚修铁路,与野兽打交道的确是必修课。在我对此还没有多少实际认识的时候,挑战已摆在面前。那是在铁路设计野外复查时,由于铁路要从米库米天然动物园穿过,勘测队要进入米库米复查20多公里的线路。头戴防蚊帽、身穿橡胶大雨衣、足蹬长筒雨靴、手提一把大砍刀,这就是那天每个人的标配!我还与众不同,领导给我的任务竟然是武装警戒!我背上一杆56式半自动步枪,10发子弹已上膛,保险拉开,确保随时射击!我从没有摸过枪械,可当时并不十分紧张,好歹还有三四个配有大砍刀的当地工人紧随我左右。

那天我们到达勘测现场已经上午10时多了,骄阳如火,热气蒸腾。前一天下过雨,到处是小水坑。登上一个10来米高的白蚁山四望,一派稀树草原的独特景象。稀稀落落的金合欢树、猴面包树,远处有瞪羚吃草,近处间或有三五成群的狒狒或野猪出没,它们好像有些胆小,都是迅疾而过。在一个较大水坑前,我们发现了狮子的巨大爪印和带有温度的粪便!我已经把大枪端在手上,四下搜索,但没有狮子踪影!当地工人解释说,时近中午,天气太热,大多动物都找凉快地方睡觉了。真是庆幸,如果遭遇狮子,我真的不知道子弹会射向何方!另外一个勘测小组遭遇了一头野狗或是小豺,反正大家也说不大清,那野兽正好窜到钻探工人王师傅的身旁。王师傅乃山东大汉,高大有力,他用手里带金属尖端的标杆几下就把野兽捅倒了!真是英雄好汉!

施工紧张艰苦,我被分配到姆林巴段的隧道大队工作。姆林巴段地处山区,全长158公里,要打通隧道22座,任务十分艰巨。当年隧道施工方式主要是靠爆破。先在岩体上用风钻打出约1.5米深、直径在5—6厘米的一组洞,然后填充炸药进行爆破。爆破后清除炸下的碎石。爆破一次,隧道就前进一步,如此反复,直至打通整座隧道。隧道施工因爆破和碎石清理及运输,安全事故频发。当时隧道大队队部也鼓励机关工作人员下基层适当参加劳动。1972年10月,我也到施工现场参加碎石清理运输工作。我和五六名当地工人爬上中层工作面(隧道施工当年分三层掘进,每层高近2米,先掘进底层,然后上层,最后中层。由于上下两层已经开通,中层基本处于悬空状态,开挖相对容易)就干了起来。开始还很顺利,大家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把身边脚下石块卸下并装入下面一层的矿车里。但由于缺乏经验,我没能及时注意脚下的安全,突然脚下身旁大小石块连同我本人一起从中层工作面跌落下来!我只听到轰地一声,我骑着一块约一米见方的大石头直接摔到地面,大小石头一起落了下来,我的安全帽被打飞,眼镜也不见了。从中层工作面摔到地面后,我还骑在那块大石头上。一群当地工人围了上来,纷纷说:“哈沓里!哈沓里,萨那!(斯瓦西里语,危险之意)”他们把我拉起来,给我戴上安全帽,又从矿车里找回眼镜帮我戴好。身上居然没伤,眼镜也没坏,奇迹!大家都为我庆幸,也对我有几分赞许!的确,坦赞铁路的建设,中国工程技术人员与坦赞人民有汗一起流、有难一起担,同赴风险、同甘共苦,书写了中非友谊的动人篇章!

建设中的坦赞铁路(李文政 提供)

无疑姆林巴段的生活更为艰苦。一到雨季,山区道路十分泥泞,往往断路。158公里的沿线,竟然没有一个村镇,施工队伍的后勤供应很难保障。一次,我和后勤人员从山外采购归来,山雨连绵,道路不通,最后靠推土机费了近20小时才把我们的卡车拖回,可是采购的肉食已经变味了!艰苦生活,大家习以为常。后来我们自己种菜,自给自足。我种下的茄子辣椒竟然长得高及腰部,产量可观。

1972年底,我转战赞比亚北部地区,并在那里入党。我们和赞比亚人民结下深厚友谊,时任赞比亚总统卡翁达亲往我所在的采石场,亲切接见了我们。在坦赞铁路工作的这四年使我清楚地认识到:政治是具体的,实实在在的。你越能把自己的政治理想和自己的具体工作结合起来,就越能取得成绩,就越能加深自己的信仰与理念的力量!还是那句经典的话:在崎岖的山路上, 只有不畏艰险不断攀登的人, 才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

从非洲回国后,1979年,我由铁道部调入人民日报社工作,与党报结缘,并在记者岗位的历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理想信念!

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今天,我们更需要奋发努力、砥砺前行,以期实现两个一百年的宏伟目标。在国际上,我们也更需要与广大非洲及其他发展中国家携手并进、互学互鉴,才能处变不惊、行稳致远。

(责编:陶稳(实习生)、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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