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万亿，10年，这是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CBO）给出的疫情“账单”。尽管现在的美国已经渡过了当初的至暗时刻，但CBO强调的疫情对经济影响的深度和持续时间仍旧让人咋舌。需要注意的是，疫情仍在蔓延，美国远未胜利，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经济预测随时可能发生变化，或者在大手笔的经济刺激下出现好转，或者因疫情的猖獗而飞流直下。特别是在“黑人之死”引爆美国种族矛盾之后，大量示威人群走上街头，谁也不能确定，几个星期之后，美国疫情会不会卷土重来。

5月30日，民众手持标语在美国芝加哥示威抗议警察暴力执法。 新华社/图

10年恢复期

疫情带来的经济冲击前所未有。当地时间周一，CBO发布了5月版经济预测报告，报告提到，美国经济可能需要10年的时间才能完全从疫情中恢复过来。尽管所有救助资金都用于抵消疫情的影响，但在未来10多年里，疫情可能会导致美国经济损失约7.9万亿美元。此外，CBO还补充称，疫情的影响可能是剧烈且长期的，不过将根据疫情发展和援助影响进一步调整其预测。

“企业关闭和社交疏远措施预计将削减消费者支出，而近期能源价格下跌预计将严重减少美国在能源领域的投资。”CBO主任斯瓦格尔在书面答复美国参议院少数党领袖舒默的质询时如此说道。CBO在报告中称，到2030财年，疫情将使实际经济产出（经通胀调整的名义GDP）较今年1月疫情暴发前的初步估计减少3%。不过CBO评估称，近期针对新冠疫情的立法将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经济状况的恶化。

自疫情暴发以来，美国政府和美联储已将数万亿美元注入美国经济。今年3月，美国国会还通过了2.2万亿美元的刺激政策，还有美联储一把将利率降至零及无限量量化宽松等的组合拳。上个月中旬，由美国民主党控制的国会众议院又投票通过了一项总额高达3万亿美元的援助计划。尽管该法案遭到了共和党的抵制，但不久前，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则表示可能在6月讨论另一项大约1万亿美元的纾困法案。

尽管刺激计划一轮又一轮，但经济却不见起色。当地时间5月29日，亚特兰大联储GDPNow模型最新预测显示，美国二季度GDP增长率或将下降51.2%，这是当前对于美国GDP前景的预测中较为悲观的一个。本周五，劳工部预计将宣布5月的失业率，外界普遍认为这一数字将从4月的14.7% 上升到20% 。也是因此，舒默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为了避免另一场大萧条的风险，参议院必须以强烈的紧迫感采取行动，确保每个美国人都有足够的收入来养家糊口，为他们提供一个栖身之所。

骚乱火上浇油

经济本就不乐观，但现下的美国却被另一件事绊住了脚。因为几天前美国明尼苏达州白人警察暴力执法导致非洲裔男子乔治·弗洛伊德死亡，美国社会积压已久的种族愤怒彻底爆发，连日来，抗议示威活动在全美蔓延。《纽约时报》称，美国至少已有140城爆发抗议活动，至少有23州和华盛顿特区动用了国民警卫队，有40多座城市实施了宵禁。

“白宫陷入黑暗，几乎关掉了所有的外部灯光，抗议者在附近纵火，数千人再次违抗宵禁，抗议警察的暴行。华盛顿纪念碑附近浓烟滚滚。”在《纽约时报》的报道中，5月31日晚间的白宫就是这副模样。看起来，这场因种族歧视掀起的抗议浪潮不过是个社会问题，甚至掺杂了选前的政治问题，但深究起来，却与疫情乃至经济密不可分。5月31日，《澳大利亚人报》一篇题为《火焰中的美国梦》的文章说，在弗洛伊德遇害前，美国已快要“爆炸”。新冠肺炎疫情下，美国大约4000万人失业、超过10万人丧生，这样的“双重悲剧”已让美国变成一个情绪激动的火种箱。

在疫情带来的冲击面前，外界只看到了美国庞大且骇人的失业数据，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以非洲裔美国人为代表的少数族裔却承担了大部分的数字。要知道，正常情况下，少数族裔的工作本就相对低端，而疫情冲击最大的就是这些行业，疫情对经济乃至就业的影响很大程度上都要少数族裔去担负。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也在一篇文章中指出，明尼阿波利斯市近年部分行业经济实现增长，但并未充分惠及当地非洲裔和拉丁裔群体。

更重要的是，美联社5月31日的报道又提到了一个问题，包括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市长缪里尔·鲍泽、马里兰州州长拉里·霍根及美国风险投资家卡诺在内，不少人开始对抗议活动可能引起新一轮疫情高峰表示担心。而骚乱带来的破坏性也使不少零售门店选择关门大吉，对处在重启经济关键期的美国而言，可能又是一次打击。

美国一团乱麻

说到底，疫情、骚乱、经济、社会，乃至政治，环环相扣。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孙成昊称，“黑人之死”的根源还是族裔冲突和美国社会分裂，而且事情发生的时机非常不好，一方面赶上了疫情，造成这些人经济上更大的困苦、情绪上更大的波动，一方面又赶上了选情，导致联邦政府层面在处理这一问题的时候瞻前顾后，如果事情发生在特朗普的第二任期，没有连选连任的压力，那么他的处理方式可能不会这么拖泥带水，会比较明确地释放一些团结的信号。

但现在的问题是，美国骚乱看不到平息的迹象，疫情冲击下美国经济也再次蒙上阴影。美联社5月28日的报道称，一位不具名的美国政府高级官员证实了白宫今夏不发布年中经济预测的消息，该官员认为，之所以不发布年中经济预测，是因为今年潜在的经济数据存在极大不确定性，无法传达出关于经济复苏的有意义信息。一般而言，美国年中经济预测通常于7月或8月发布，如今这一做法也意味着白宫将打破数十年来的惯例。

美联社称，尽管特朗普声称美国经济将在今年晚些时候或2021年反弹，但是白宫仍旧推迟发布年中经济预测，表明特朗普政府不希望近期内让人们注意到疫情对经济的影响。美国罗申美国际会计师事务所（RSM）首席经济学家乔布鲁苏拉斯也表示：“这不仅表明白宫预计美国的就业情况和经济增长在大选之前并不会出现较大程度的好转，并且白宫实际上已经将之后该用怎样的经济政策这一问题扔给了美联储和国会。”

美国商务部5月28日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2020年一季度实际GDP修正值环比下降5%。同一天，美国劳工部的数据显示，3月疫情暴发以来，美国已有超过4000万人申请了首次失业救济，同时已经连续10周收到超百万人申请首次失业救济。而此前，美国从未有过单周收到百万以上失业申请的情况。尽管特朗普一再表示对经济复苏充满信心，但主流经济学家和华尔街已经预测，美国失业率可能到2021年仍会保持在10％以上。IHS Markit也预计，到2024年，美国的就业才能恢复到疫情暴发前的水平。

不过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孙杰也提到，现在的多种预测基本上都是“拍脑袋”决定的，因为这次疫情所造成的影响完全没有先例可循，一些失业数据或者GDP数据确实很令人震惊，但看起来应该不会那么严重，不过也确实不好说，整体上来看就是因为疫情造成的不确定性太大，一系列预测也都存在着不准的可能。但孙杰也提到，疫情的冲击肯定已经显现出来了，问题就在于这种冲击到底有多大。总体上来看，美国经济应该是在逐渐好转，或者波浪形地好转，趋势方面很像一个对勾，下来得很快，随后慢慢往回调，但下得有多深影响有多大在疫情还没有完全过去的情况下还不好说。

北京商报记者 杨月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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