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巴塞罗那——高迪的舞台

来源：人民网-国际频道  2013年02月04日16:55

巴塞罗那的地标性建筑——圣家族大教堂 于世文 摄

（冯 霄 / 文 于世文 / 摄）

近日朋友看了我们写的《西班牙“斗牛”日薄西山》和《弗拉明戈就在西班牙人的血液里》两篇小文之后，建议再写写所见到的高迪的建筑艺术；于是打开相册，让记忆回到几年前在巴塞罗那的日子，和朋友一起分享高迪在这座城市舞台上的精彩“演出”。

“巴塞罗那是西班牙的骄傲和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塞万提斯曾如此赞美巴塞罗那。位于伊比利亚半岛东北部、拥有两千年历史的西班牙第二大城市巴塞罗那享有“伊比利亚半岛的明珠”和“地中海曼哈顿”的美誉，到过这里才真真切切体会到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它不仅拥有地中海沿岸海港之城的海滨美、罗马城墙和中世纪宫殿的古典美、毕加索、米罗绘画大师遗留的基因和加泰罗尼亚的文化艺术美、兰布拉斯大街的街景美，更值得一提的是拥有天才建筑师高迪塑造的建筑美。巴塞罗那以独特的建筑艺术而骄傲，城市几乎最具盛名的建筑都是建筑艺术家高迪设计建造的，出自高迪之手的那些设计大胆、结构奇异、形状玄妙、色彩斑斓、整体美轮美奂的建筑，为巴塞罗那注入了十足的浪漫韵味，因此，凡到过巴塞罗那的人都会被高迪的建筑艺术所震撼。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高迪梦幻般的建筑，巴塞罗那将不再是巴塞罗那。

高 迪——“建 筑 史 上 的 但 丁”

但丁.阿里盖利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先驱、世界文学史上一位永垂不朽的伟大诗人，其自叙体长诗《神曲》是一部不朽的名著，它以广阔的画面和巨大的艺术力量，描绘出新旧交替时代意大利的社会生活，首次鲜明地表达了新时代的新思想和崭新的人文主义世界观，是欧洲中世纪向近代资本主义过渡历史时期的巨人。安东尼奥.高迪是20世纪西班牙最杰出的建筑家，他将巴塞罗那作为舞台，尽情地发挥天才设想，大胆地采用具有地方特色的炫丽的建筑材料谱写出一首首立体建筑的宏伟诗篇，为巴塞罗那、更为世界留下了许多充满生命力的建筑。他被称为“巴塞罗那的建筑之父”、“建筑史上的但丁”。

我们在巴塞罗那与高迪“邂逅”，并从这个城市几乎无处不在的高迪建筑和他的足迹中初识高迪。安东尼奥.高迪.伊.克尔内特，1852年6月25日诞生于距巴塞罗那不足百公里的雷乌斯小镇，父亲是制造锅炉的金属工艺师。高迪青少年时代做过锻工，也学过木工、铸铁和塑膜工艺技术；1878年获得建筑学学士学位，并正式成为一名建筑师，当年为巴黎万国博览会成功设计了橱窗和展台，由此崭露头角。同年，他受瓷砖商麦诺.维森斯委托、设计了一座幻想别墅——维森斯之家，显示出其早期注重的东方伊斯兰建筑风格，自此走上了职业设计的道路。小有名气的高迪十分幸运，1878年他也结识了巴塞罗那的纺织富商古埃尔，惊于高迪的天才，古埃尔委托高迪先后设计了纺织工业区的古埃尔领地、自家的夏宅——古埃尔庄园和位于兰布拉大街中段的私宅——古埃尔宫以及高档住宅区——古埃尔公园等重大项目，在古埃尔先生赞助下，高迪得到了自由设计、展现才华的良机，其中期作品呈现哥特式和现代主义风格。高迪为之奋斗长达43年的圣家族大教堂是他毕生的代表作，其晚期呈现的完全是自然主义的建筑风格。综观高迪的建筑生涯，他犹如一位用建筑表达哲理的思想家，同时又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自然主义建筑艺术家。

屹 立 在 地 中 海 的“盆 景”艺 术

据说在巴塞罗那几乎无人不知高迪和他的建筑，我们想测试一下是否真的如此。一天上午在马略尔大街的人行道上，我们向一位当地青年询问高迪，他骄傲地说，巴塞罗那就是高迪的城市，高迪的年代正是19世纪欧洲完成工业革命、开始机器化生产、令知识分子厌倦刻板化设计的年代，也是19世纪末“新艺术”运动兴起的年代，“新艺术”运动抨弃刻板的传统设计，崇尚自然风格；高迪就是“新艺术”运动的践行者，“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自然”是高迪的名言，他强调自然中不存在直线、不会有绝对的平衡；高迪少年时患有风湿病不便于到处运动，他常常独自观看花开花落、观察动物爬行，自幼就对自然怀有浓厚的兴趣，所以他设计的柱子像树干、烟囱像海螺、阳台栏杆像花朵。高迪的建筑突出表现曲线和有机形态；高迪在巴塞罗那的建筑宛如屹立在地中海的“盆景”艺术。这小伙居然从世界美术史的视角和高迪的身世来介绍高迪，令人佩服，看样子也不像美术院校的学生。“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景点？”当日下午，在普罗文萨大街我们又向一位女清洁工询问。“看高迪建筑啊！”她脱口而出，又指指竖着尖塔的圣家族大教堂说：“一定要看看这个大教堂，再看看古埃尔公园、米拉之家、巴特罗公寓、古埃尔宫……”，一位清洁工对高迪的建筑竟如数家珍。

巴塞罗那无人不知高迪，巴塞罗那是高迪的城市，令人信服。听了两位路遇免费“导游”的热情介绍，我们在有限的时间内有选择地参观游览了高迪的四处建筑经典杰作。

地标性的圣家族大教堂。此教堂是高迪建筑生涯的巅峰之作，它位于巴塞罗那市区中心，始建于1882年。高迪从1883年接手教堂的建造工程，开始了自己长达40多年的奋斗。他在生前的最后十多年里谢绝了一切工程，并搬到教堂地下室居住，倾其全力为建造教堂挥洒着智慧的汗水，直至1926年遇车祸去世；现在他就长眠于圣家族大教堂的地下墓穴中。高迪逝世后，由于资金不足及后来者很难看透数量繁多的蓝图，教堂一度停建，直到政府介入并通过现代计算机精算蓝图，工程才得以继续进行。这座教堂不同于欧洲的传统教堂，有许多独特之处：一是曲线设计，高迪在原设计师新哥特式方案的基础上，创造性地加入了丰富的曲线，采用螺旋形墩子、双曲面侧墙和双曲抛物线的拱顶构成一座充满韵律动感的神圣建筑。二是极力追求艺术与宗教的完美结合，将原方案的方塔改为圆塔并增至18座，使其纪念碑般地昭示着宗教神灵，位于中央170米的高塔象征着耶稣，周围4座高130米的塔楼代表4位福音传道者，北侧140米高塔代表圣母玛利亚；其余分布于各立面的12座百米高塔代表12门徒，圆塔塔顶有尖叶柿形的装饰物，塔身满布百叶窗、颇似镂空的巨型花瓶。三是不同立面的雕塑各有寓意，高迪将教堂的3个立面分别喻为耶稣一生的3个阶段，即诞生、受难与复活。朝东的“诞生”立面是最早建成的，也是唯一高迪生前建成的立面，墙上雕塑以基督诞生为主题，展现了圣母玛利亚从怀胎到基督长成的故事，雕塑中运用了动植物等大量自然元素，使整个画面颇具生命活力；在“诞生”立面分别设有“母爱”、“生命”与“欢乐”3个入口。“受难”立面建成于1980年，是根据高迪的原设计方案建造的，以耶稣受难为主题，展现痛苦、磨难与死亡的画面，“受难”立面朝西，寓意这是黑夜降临前最后受到阳光照射的地方，这个立面分别设有“善良”、“希望”与“忠实”3个入口。朝南的“荣耀”立面至今尚未建成，按照高迪的设计，此立面是教堂的主出入口，且设有从两个方向进入教堂的人行楼梯；这个立面也有3个入口，在“仁慈”主入口两侧设有“希望”与“信仰”两个侧门；按高迪的设计，在这个大门里还将建造一个7柱支撑的门廊，代表反对七宗罪恶的品德、也象征神灵恩赐的七件礼物。四是教堂的彩窗和顶灯顺归自然，多是柔和的花卉图案。

从教堂动工至今已长达130年整，如今几部高高的吊车还在工作着，如此高龄而又庞大的工程究竟何时竣工？这是到此的游客共同的疑问，西班牙政府估计有望在2040年完工，可当地百姓说，恐怕2050年也很难完工。也许它的诱惑力就在总不竣工中，不管它何时竣工，都动摇不了它作为巴塞罗那地标性建筑的地位，它已经作为世界上唯一一座尚未建成的教堂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人类文化遗产”名录，高迪的圣家族教堂已经名扬四海。

梦幻般的古埃尔公园。我们乘地铁来到巴塞罗那北部郊区，游览位于佩拉达山坡上的古埃尔公园。1900年，崇尚英国人霍华德花园城构想的富商古埃尔突发奇想，要在巴塞罗那建一个花园式的富人住宅区，并买下20公顷依山面海的秃岭、拟建60栋洋房。他将此工程委托高迪设计实施，期盼借助高迪的奇才将他的花园城梦想变成现实。在1900—1914年间，高迪就在这60米的秃山上施展着自己的才华。他将这一大片山地划分为16个地块并用圆石做出标记，先是植树造林，再按“充分利用大自然”的理念精心设计。高迪的艺术风格在古埃尔公园建设中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利用石块、碎瓷、马赛克、玻璃瓦造出了两栋奇特的房子，将公园的建筑、雕塑、道路、柱廊、广场、台阶和立有十字架的耶稣受难山丘都完全和自然环境融为一体，造出了一个生机勃勃的梦幻般的公园。然而，由于距市区甚远、地势太高等不利因素发酵，此住宅区对百年前的富人缺乏诱惑力，除古埃尔先生与高迪各自购买一栋已建成的房子外，14年只卖出两块地皮，由于经济效益不好，致使古埃尔的会计师抱怨说：“我辛辛苦苦地把古埃尔的荷包装满，而高迪只会一次次地把它掏光！”1922年，这里被巴塞罗那市政府收购，正式辟为对公众开放的公园。当年虽然商业运作失败，但高迪的建筑艺术并未失色，80多年来，它一直是世界游客最喜爱的公园之一；鉴于其特殊的环境艺术价值，这里也成为被联合国列入“世界人类文化遗产”名录的高迪的又一个杰作。

我们从地铁出来约走10分钟，就乘滚梯爬上山坡来到公园门前。公园入口处设有大台阶、落差水池、各式喷泉等诱人的景观。在喷泉中采用色泽艳丽的马赛克拼制的两个动物立体图案吸引了众多游人，两个图案分别是加泰罗尼亚的徽标巨型蜥蜴和守护神变色龙，它们不仅是公园的主题象征和镇园之宝，还具有实用的排水功能。公园工作人员说，每当大雨滂沱时，两个动物口中都会喷出从百柱厅下泻的水流，那生动的情景更加诱人。拾阶而上就到了“百柱厅”，这是由86根罗马风格立柱支撑的开放式厅堂，原本是为花园城设计的市场。厅顶装饰着多层重叠的弯曲边沿，看上去像滚滚涌来的波涛，十分漂亮；厅内具回音效果，目前是流浪艺人中意的表演场所，也是游人乐于漫步的地方。这里的柱子全部是中空型立柱，除支撑厅顶外还兼具泄洪功能。厅顶上的开阔平台是个3000平方米的广场，原是高迪为花园城设计的仿希腊式的圆形剧场。举世闻名的“世界第一长椅”就在这里，这是高迪巧妙利用广场围墙建造的绵延110米的弯曲座椅，上面贴满了不同颜色的瓷片、玻璃、马赛克，形如舞动的彩龙，这长椅成为公园的最大亮点。长椅靠背弯度根据人体力学设计，让人坐在石砌的座椅上也感到舒适；座椅外弧内弧面积有别，突出的外弧适于单人、略宽的内弧适于情侣。许多游人坐在这亮丽的长椅上、沐浴着灿烂的阳光、仰望着纯净的天空、眺望着蓝色的大海，享受着高迪留给后人的幸福，都在疲劳的面容上露出微笑。

“立体廊道”与“童话小屋”是公园的又一亮点。我们多年在香港工作，港岛湾仔、中环那些遮阳避雨、安全方便的城市廊道令人怀念，但这里的廊道野味十足，除遮阳避雨、行走方便的道路功能外，给人一种观赏自然、享受自然的感觉更为难能可贵。高迪在山林间设计建造了3公里长的道路，途中设置了单跨、双跨、单层、双层多种类型的廊道，这些廊道完全依山就势、因势而变，斜置的廊柱就地取材，多用当地石块错落堆砌而成，粗糙的柱体分别呈树干、象腿或人体等不同形状，走在廊道中犹如进入石林、洞穴，趣味盎然。在公园侧门内看到两座童话般的小屋，一座呈蘑菇状、另一座竖着蓝白相间的螺旋形高塔，甚是可爱，吸引了不少游客。

“高迪故居”是重要的看点。公园里还有古埃尔先生的住宅和掩映在绿荫中的高迪故居。我们看到一些乱石堆砌的圆柱和拱门遮挡着一栋哥特式小楼，这不起眼的小楼就是高迪故居。楼前有一块淡黄色木牌、写着西班牙文，意为：“1906——1926，高迪在此小楼居住。小楼建于1904年，1969年用作高迪故居展览”。游览公园是免票的，但参观高迪故居须购4欧元的门票。一位伟大的建筑家在74岁去世之前有20年住在这里，许多智慧的火花都是在这座偏僻寂静的小楼里迸发出来的，当然值得参观。我们购票入内，看到一层陈列着许多高迪设计的非常有趣的家具；二层是卧室和工作室。终生未娶的高迪，卧室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和床头柜，墙上有一张高迪的照片和一个受难耶稣的十字架。在卧室与工作室之间的过厅里陈列着作品手稿、教堂草图；进入工作室一眼就看到墙上镜框里的高迪速写和一块倾斜着的画图板，书架上摆着一座狮头雕塑。在这里我们能感受到一位伟大建筑艺术家的气息、智慧和孜孜不倦追求艺术的精神。

米拉之家和巴特罗公寓。这两处同样是被列入“世界人类文化遗产”名录的高迪杰作。1906年，城内富商皮尔.米拉为迎娶一位富豪遗孀请高迪设计一座私宅，取名米拉之家。这是一座采用诡异蜂巢式设计的6层建筑，是高迪曲线作品的代表作，其整体设计追求雕塑般的连续性，娴熟地运用了圆弧、双曲面、螺旋体及跨度不同的抛物线，使建筑充分显露出浪漫主义精神。米拉之家如同流动波浪的外观、宛如飘荡树叶的阳台、布满武士雕塑的天台，都让人看了就不会忘记。至今求住米拉之家仍是有钱又有身份人士的追求，据说这座当年曾被民众称为“采石场”的房子，其租赁档期已经排到了2020年之后。巴特罗公寓以造型怪异闻名于世，它建于1877年，巴特罗先生1903年以昂贵的价格买下这栋房子，他仰慕高迪的才气，1904年将房子交高迪改建。高迪改建的设计理念来源于加泰罗尼亚一个英雄救美的神话故事：一位美丽公主被龙困在城堡里，英雄乔治与龙搏斗，杀龙救出公主。所以他设计的十字架形的烟囱代表英雄，布满鳞片的屋顶寓意被杀的龙背，骨头形的大厅支柱与窗框及大嘴形状的壁炉都是搏斗元素的体现；而缀满蓝色瓷砖、像“一片宁静的湖水”的外墙、天井的水纹玻璃及楼梯和室内装饰无处不在的柔软曲线寓意漂亮的公主。但当时不理解高迪的百姓曾惊异地将巴特罗公寓称为“幽灵之家”。这两处建筑的设计都是高迪把曲线发挥到极致的杰作，从外墙到内饰，除了墙与地板之间，几乎很难再找到直角与棱角，多是随意赋形，扭曲变幻的曲线。“让建筑像一棵树那样长着”，这是高迪的名言，他做到了，他设计的艳丽多彩、造型别致的公寓仿佛在微风中摇曳的树，活泼、飘荡、流动，具有无限的生命力。巴塞罗那如今共有9个被联合国列入“世界人类文化遗产”名录的项目，其中7项都是高迪的杰作，即圣家族大教堂、古埃尔公园、米拉之家、巴特罗公寓、古埃尔宫、维森斯之家和古埃尔领地教堂，只有具有丰厚文化底蕴和特殊艺术价值的东西才具有无限的生命力。高迪为巴塞罗那贡献了这么多有生命力的“世界人类文化遗产”，在巴塞罗那的舞台上进行了他职业生涯最精彩的“演出”，无疑，巴塞罗那应该是高迪的舞台和高迪的城市。